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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禁锢2

已有 1234 次阅读2009-1-31 02:01

  那不是光,也不是声音,更无法去触及它。所以,我无法用人们习惯的任何东西去描述它。就象正常人永远也无法让天生就失明的人理解什么是美丽的色彩一样。但是我知道它存在,因为我感觉得到。
  声音!我能感觉到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妈妈!妈妈的声音,好远好远,对了,我怎么会听到声音呢?难道我的听觉器官正常了?显然,思维还几乎是静止的。妈妈的声音也好象静止在那里一样......
  “禁锢!?......"
  我好象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的,我觉得我非但没有冲破禁锢,反而好象被禁锢在了时间链中,就这样静止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妈妈的声音,认真地听....
  不知过了多久,自从感觉到时间在流逝之后,心里反而急躁起来,也许因为太过急躁,妈妈的声音曾几度消失过。在无法与时间对抗时,“顺应”也许是唯一方法。重新静下心来后,妈妈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接近真实起来。原来妈妈一直在读童话故事。当讲到卖火柴的小女孩被冻死在墙角时,妈妈突然哭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想说这句话,却开不了口。情急之中意识里突然出现一道强光,我似乎意识到我被救了......
  当我能睁开眼的时候,我只能用眼泪告诉妈妈,我看得到她,也听得到她的声音,除了声意没有多大改变外,妈妈苍老了很多,头发几乎全是白的,可是妈妈还不到40岁啊。看着天花板,我知道我还睡在我那熟悉小木床上。妈妈见我睁开了眼,很激动,我看着妈妈,想问她我这是怎么回事,妈妈竟然一眼就看明白我的心思。
  “峰!你从楼上掉下来时正好落在草坪上,那里原来是深坑,刚填上土做成的草坪,土很松软,所以你才会没事的。”妈妈说着把脸转向了一边,我明白,不是“没事”那么简单。
  我不能讲话,不能动,用眼睛跟妈妈对话,却是那么的轻松,妈妈完全明白我想表达的一切。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渐渐明白,我不仅是包括颈椎在内的多处粉碎性骨折,颅骨也有破裂,更要命的是由于大脑水肿膨胀。不得不撬开颅骨减压,到现在颅骨支架都还没有拆除。医院明知我没得救,但由于顽强的心脏跳动和强劲的脑电波活动,使得医院无法定我的死刑。我成了待苏醒的植物人。当然,那些都是5年前的事了。我这一睡就是5年,我知道,仅仅靠眼泪和眼球的转动,是摆脱不了植物人性质的,我必需有进一步的证明我不是植物人。
  妈妈按我的意思找来了那位心理高手,我知道,只有他能让我重新回到地面上去。那位心理高手了解我的情况后,和我对视了很久,他的眼神比以往又深沉了很多。幽幽的看不见底:
  “你感觉到了?”
  “是的,我感觉到了!”
  “你现在除了视觉和听觉恢复外,其它的都没恢复,”
  “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不好说,也许永远也恢复不了吧”
  “怎么会呢?”
  “你的颈椎是粉碎性骨折,我看了你的诊断书,断裂的颈骨碎片把你的主神经也同时割碎,虽然颈骨碎片取出,但神经没法接了!”
  “我一定能康复,因为我不一般,是不是?”
  “你为什么跳楼?”
  “我在练习飞行!”
  “嗯,你真的不一般!”
  “那我能康复了?”
  “....”
  他突然移开了目光,跟妈妈谈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走了。
  是的,除了头,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从颈部以下都是麻麻的。我试着发声,当我拉紧声带时,却无力呼气,我跟本没法控制呼吸,又怎么能讲话呢?我知道,控制呼吸是讲话的第一步。当我试着感觉自已身体时,颈部都以麻木带着刺痛反馈给我的大脑。经过多次努力,最后不得不放弃。
  一年之后医生取下了我头上的支架,由于骨缝被撑开时间太长,已经又长合了,使我本来就大的脑袋又大了一圈。没过多久,我终于以一声“妈妈!”告别了植物人生涯。这一声“妈妈”,同时也给医学界炸响了一声惊雷。原来,打开大脑中上帝的禁区竟是如此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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